荆楚网消息(楚天金报)倾诉人:唐建义男36岁建筑公司职员
记录人:本报记者邹蕙
时间:2010年3月17日
方式:电话采访
唐建义理直气壮地在电话中求助,说因为一些小误会,女朋友朱莉不理他了。听他轻松的语气,我当真以为只是小误会而已。可得知事情原委后,我转而愤怒,站到了朱莉一边。将欺骗六年已婚事实形容为一点误会,这种自我开脱的卑劣态度,绝对不值得原谅。
火山爆发
出乎我意料的是,一向忍让温顺的朱莉,这次的火气会持续如此之久。一个星期前,打算去民政局领结婚证的前夜,我胆战心惊地掏出崭新的离婚证,而不是她以为的户口本时,火山在那一刻爆发了,朱莉不可思议地瞪着我,呆愣许久,突然爆发出一句歇斯底里的哭喊声,“你这个骗子,你骗了我六年……”
我眼前漫起一片水汽,想起这些年她为我付出的一切,心疼得近乎自责。“可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和你在一起啊……”任何解释都是苍白的,朱莉恨恨地盯着我,几乎是颤抖着夺门而去,头也不回地跑回她家去了。
一个星期过去了,面对我的种种悔改表现,她一概不予理睬,硬起心肠把我拒之门外。
迫不得已,我孤魂野鬼般晃荡回武汉,试图找其他方法寻求朱莉的原谅。天可怜见,我对朱莉的感情是真的,要怪只能怪我爱她太深,所以才害怕失去,才一味在潜意识中刻意遗忘自己已婚男人的身份,年复一年地躲躲闪闪,瞒了她整整六年。
事到如今,是否意味着我和朱莉的这段感情也走到了尽头?我不相信,更不甘心,为了爱而欺骗,总该有情有可原的一面吧。
甜蜜恋爱
时至今日,回想起那条熙熙攘攘,略显破旧的卡拉OK街上,朱莉带着儿子进进出出的忙碌身影,依旧让我百感交集。
故事发生在六年前,那一年,我还是一名工程兵,被派驻在武汉王家墩一带负责机场的部分工程工作,一次偶然,和几个同事去附近的卡拉OK店唱歌。店内收拾得井然有序,墙角摆放着绿色植物,洁白的钩花枕套整齐地搭在扶手上,偶尔看到一个小男孩出没,钻进收银台处向他妈妈撒娇。这里不像是空气混浊的卡拉OK室,反倒像是谁家的会客室。
那天之后,我便有了常常去那家店唱歌的念头。小店老板娘名叫朱莉,一个小我两岁的离异女人,见我频繁光顾她的店,她对我也多了几分好感,常常加送我果盘饮料,或者索性免单。
工程结束,我跟随部队去了下一个项目。离开武汉,脑子里朱莉的身影却一天天清晰了起来,莫非,我喜欢上了她?
我开始频频和朱莉短信联络,有意无意地透露我的思念之情,而朱莉的回应也让我惊喜连连。
离开朱莉的日子漫长而难熬,一年过后,工程结束之时,我主动申请转业回了武汉。看到我诚意十足地风尘仆仆而来,朱莉感动得红了眼眶。
那一年甜蜜的相处时光值得我一辈子珍藏。我们转让了门店,做起了一家童装品牌代理,在旁人眼里,我是她理所当然的未来老公。而我心里明白,这一步,还要走很远。
这天,一位外地分销商来店里签合同,见我们配合默契,忍不住赞叹了几句,“真是郎才女貌,见了这么多夫妻店,你们是最让人羡慕的一对了。”
我预感到这句话会产生化学效应,果然,晚饭过后,朱莉的情绪明显低落了不少,似乎有话想说。“建义,你说,我们的关系,是不是……”
好在我早有准备,稳了稳情绪后,我正色道,“莉莉,你离过婚,还带着个儿子豆豆……我没法跟家人开口……你要给我时间……”
我相信,对自尊心极强的朱莉来说,这句话的杀伤力几乎是毁灭性的。一直以来,失败的婚姻就是插在朱莉心头的一把刀,因为儿子的缘故,再婚之路数次碰壁,让朱莉受够了冷眼和嘲笑。如今,当我再次搬出这个痛处当救兵时,朱莉的脸顿时惨白,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,眼角隐约闪烁着泪光,恍惚着默默走开了。
我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,好歹逃过一关,可看到朱莉凄惶的背影,既不忍又无奈。谁叫我认识她时,是已婚身份呢?而且,以我自身的状况,哪有嫌弃朱莉的资格?
两头欺瞒
事实上,早在1998年,我就和一个名叫张庆芬的女人在广东老家组建了家庭,还拥有一个叫小彬的儿子。虽说是奉父母之命结婚生子,可我的骨子里从未爱过这个地道的家乡女人。常年跟随部队四处漂泊,我几乎忘了那个女人的存在,唯有每星期给小彬打电话时,才会回忆起那个家的温暖。
所以,遇见朱莉时,我的选择性遗忘开始作祟。很快,我把广东的家忘了个干净。私下里,我也绞尽脑汁地和张庆芬谈离婚的事情,可那个古板守旧的女人一次次撂下狠话,想离婚,就把她的命拿去。
就这样,我两头欺骗两头瞒,一切尽在掌握之中。我吃准了朱莉自尊心强,害怕受伤害的性情,时不时地流露出为难的神色,让她知道我的难处。为了表演更逼真,我更是当着她的面拨通广东一个早已停掉的座机号,对着空气表演一番与家中父母对抗的独角戏。
每每看我对着电话努力争辩的场景,善良的朱莉更是内疚地默默走开,连我把电话递到她面前让她讲几句,她都不敢尝试。
在我的缜密安排下,一切如常地进行着,时光飞逝,一晃,又是两年过去了。
2006年秋天,我们代理的童装在广东开订货会。朱莉有些心动,想和我一起去广东看看,我拗不过她,只好硬着头皮带她回去了。
临到老家的县城时,我把朱莉安排在酒店住下,回家团聚了一番。次日,表情痛苦地敷衍朱莉说,家人依然不肯松口,所以,现在不是见面的最佳时刻。
这是离真相最近的时刻,是她的善良,让我再次躲过一劫。
无法面对
有过婚姻的女人都知道,孩子是妈妈的命根子,连我都没有想到的是,为了我,朱莉连命根子都肯舍弃。
搬到一起住之后,由于教育观念上的差异,我对朱莉的儿子豆豆越来越看不顺眼,也许是从小跟着妈妈长大的缘故,豆豆性格中软弱黏人的一面,让我十分恼火。
那天,豆豆在学校受了委屈,回家后,一把扑进朱莉怀里,边哭边诉苦。在部队呆久的人,见不得男人流眼泪,“哭什么哭,有话不知道说啊,”我大吼几声后,豆豆越发吓坏了,索性躲不见了。
那之后,我和豆豆之间难免擦枪走火。每次我教训他时,小家伙总会搬来朱莉当救兵,我向来讨厌受人要挟,他这种做法,无异于火上浇油,让我愈发火大。
发生在两个男人之间的战争让朱莉左右为难。一次,我教训豆豆,一把拎起他时,他忽然倔性大发,双脚朝我轮番蹬了起来。打得两败俱伤之时,朱莉闻讯赶来,推开门的一刻,脸上早布满了泪水……
我们冷战了三天,第四天早上醒来,豆豆不见了!原来,为了照顾我的感受,朱莉向断绝来往多年的前夫低头求情,主动让出了豆豆的抚养权。
得知消息的那一刻,我真的怔住了。我知道豆豆在她心头的分量,肯为我而放弃豆豆的抚养权,可见她对我的用心程度。
然而,在朱莉的委曲求全之下,我并没有适当收敛,反而恃宠而骄,越做越离谱。
那次,在一个战友的鼓动下,我热血沸腾,一心想去重庆投资一项专利项目。朱莉起初不肯,见我一再恳求,她只得忍痛割爱,将我们经营了多年的童装店转手,加上手中存给豆豆的教育经费,才勉强筹够我的首批投资经费。
可惜事与愿违,当我带着朱莉来重庆大展宏图之时,那个项目却因为手续上的不过关,被层层耽误,半年下来,我们跑部门拉关系,经费几乎被消耗殆尽。
灰头土脸回到武汉,朱莉深明大义,没责怪我一句,可两人的生活来源却成了问题。没办法,只能一切白手起家,从头做起,我们开始了摆地摊。
今年春节过后,当朱莉再次期盼地看着我时,我知道,揭晓真相的关头来了。
幸好,三个月前,经过多方努力,我和张庆芬已经私下谈妥了离婚条件。我以家乡的房产和赡养费为代价,而她也在一年年的等待中,找到了新的感情归宿。
当晚,我从抽屉深处掏出那本崭新的离婚证书,忐忑地递到了朱莉面前。结果,就有了文章开头的那一幕。我知道朱莉性情刚烈,为了我,她可以牺牲很多,唯独无法面对欺骗。
(口述实录文中人物为化名)